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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他们为何声讨茅于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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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徐诺
时间:
2011-6-10 08:57
标题:
他们为何声讨茅于轼?
他们为何声讨茅于轼?
编者按:在读本篇文章之前,建议先读下列几句文字。
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 鲁迅
实际上,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至多不过是奴隶,到现在还如此,然而下于奴隶的时候,却是数见不鲜的。中国的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哪一面,但又属于无论哪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当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决定他们怎么跑。
— 鲁迅
任凭你爱排场的学者们怎么铺张,修史时候设些什么“汉族发祥时代”、“汉族发达时代”、“汉族中兴时代”的好题目,好意诚然是可感的,但措辞太饶弯子了。有更其直截了当的说法在这里——
一,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二,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
— 鲁迅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 鲁迅
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 胡适
所有的主义和学理应当都该被研究的,但是我们应当把它们当成一种假设的观念来研究,而不应该把它们当成绝对的真理,或终极的教条。所有的主义和学理都应当被当成参考或比较研究的数据,而不应该把它们当成宗教信条一样来奉行来顶礼膜拜。我们应该利用它们来做帮助我们思想的工具,而绝对不能把他们当成绝对真理来终止我们的思考和僵化我们的智慧。
—
胡适
文/黄章晋
茅于轼被起诉,画像被老工人们在脸上红笔画上叉,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些痛恨茅于轼的人,无论是曾呼风唤雨的高干子女,还是退休的平头百姓,今天都是六七十岁的社会边缘人,处于人生存在感和价值感的最低潮。
对这些人来说,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全在毛的时代,人生最值得回忆的无数个美好时刻,也大都在毛的时代。对他们来说,茅于轼否定的不是毛这个人,而是他们这一代的人生价值和意义。
九斤老太太的现在永远不如过去,是一种普遍心理,只是在今天,它或许比任何时代都更强烈。对中国这一代老年人来说,随着企业改制、城市改造、农村空洞化等一系列巨变,他们以往全部的社交关系、价值归属、情感纽带、道德载体、文化寄托,随着他们熟悉的旧世界的完全解体,被完全粉碎肢解。
有什么可以对抗巨大的心理失落,有什么可以对抗孤独,有什么可以安置自己的价值,有什么可以慰藉自己的心灵?
在没有宗教,没有社区,没有组织的精神真空里。惟一可以拥抱的,也就是过往的回忆,一种以毛为符号的回忆。集体赞美过去,怀念过去,这是他们唯一的集体的精神纽带。
其实,热烈拥护毛怀念毛的人,多数并不当真愿意回到过去,有谁会真的完全忘记当年的匮乏,有谁会忘记当时的严酷。
但现实或许更残酷,对他们来说,首先要解决的不是毛的是与非,而是自身的心灵。
对他们来说,毛这个符号,其实是一种宗教需求。
对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只有具备极为强大的内心,才有勇气去批判性地看待自己的一生,去怀疑自己的全部判断,否定一生曾经的全部荣耀和骄傲。
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根本不存在可作为工具的思想资源;
就中国文化传统来说,中国人多的是自我调和精神,而从来缺少那种跟自己过不去的直接逼视内心的批判精神。
即使是在被誉为最有批判精神的德国,完成对历史的批判和反省,也不是全民集体转变的方式,而是以在代际之间形成巨大观念鸿沟的方式。就像我一位朋友,爷爷是死于东线的党卫军,奶奶曾参加奥运会,老奶奶至死都拒绝与后代谈论任何历史话题。
所以,评价毛是怎样的一个人,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个历史问题,但对另外一些人,那些一生成为毛的试验悲剧的人来说,它是个感情问题,信仰问题,人生价值问题。两种话语不可能对接。
拉长时间看,没有必要为这么多人崇毛而担心,毛作为一代人别无选择的的精神支柱,随着那一代人的逐渐凋零,他的评价问题,终将回到本该有的位置上。
崇毛现象,部分还可与崇儒、尊孔之类的热潮一并观察,因为中国本土的既有精神资源确实如此乏善可陈,所以,
任何一种曾经存在过的精神资源,都会有一大票人去挖掘墓中古尸,重新涂脂抹粉,以为今日纷乱中国的精神圭臬。
乌有之乡也好,新儒家也好,都是为了精神取暖而猬集在一起的人。他们没有能力放火,就让他们守着那堆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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