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庄渡口

村东口 · 发表于 2022-10-13 15: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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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堆乡与王家岗隔河交界的毛庄渡口，
是我当年踩单车来回滨城与蒋都的必经之地。
给渡船掌舵的是一位老大娘，
脸上皱纹道道、显然饱经风霜。
单人一角，骑车二毛，
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没有固定的时间间隔，
只要上船人数够多，
大娘便取出摇把，扎好马步，
右腿在前，左腿在后，
屈膝弯腰站稳，完全做到腰马合一！

只见大娘把Z字形的摇把插入柴油机的槽口，
左手按下减压柄，右手用力摇转起来，
呔地大喝一声，
一股黝黑的浓烟猛地窜了出来，
柴油发动机哒哒哒地欢快唱响，
大娘轻快地收回摇把，
歪着身子伏在尾舵杆上，
载着一船人车缓缓向对岸驶去。

这艘渡船是没有围栏的，
人如果特别多的时候我会被挤在船舷边上，
紧紧扶着自行车，
我低头看着黄色的淮河水在脚边奔腾，
整个心都悬在半空，
生怕一不留神会滑进河里。

若非夏季汛期，
毛庄渡口的河道约在200米不到的宽度，
渡船行到河中心的位置，
大娘开始转舵调整船头，
收了油门关了发动机，
凭借惯性让渡船径直稳稳地靠在岸边，
整个渡船时长不超过3分钟。

毛庄渡口其实是个荒凉的地方，
周边除了滚滚东去的淮河，
两侧高高耸起的大堤，
以及大片大片沙化的滩涂，
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人烟密集的村落。

有好几次推车上岸后，
我会不住地回过头去，
看大娘独身一人守着这艘水泥壳渡船，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在大河的映衬之下，
显得异常的渺小和脆弱。

有一年我再次踏上渡船，
掌舵的人却不再是大娘，
变成了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大爷。
淮河上的风呜呜呼啸地吹着，
水泥船依旧是那条水泥船，
除了柴油发动机依然哒哒地响着，
空气里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这次渡船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默然保持着距离孤立地站着，
没有一个人，
包括我对摆渡人的变更发出一丝丝疑问。

渡船行至河中央，
大爷照例调转船头，关了油门，
他突然开腔对着大河高声唱了起来：
~~黄河的水干了
~~我哩心碎了
~~早知道黄河的水干了
~~修他这铁桥是做啥呢
~~早知道尕妹妹的心变了
~~谈他这恋爱是做啥呢

我推着单车下船上岸，
往前滑行几米飞身上车踩起脚蹬子，
这次再也没有回过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