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乌龙集的农夫 · 发表于 2020-4-5 22: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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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在我哥的公司，负责招聘。还差一个招满，门外却围了一大堆人。我往人群张望，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背着包。我指了指他：身份证。他抿嘴微笑，把身份证递给我。高中生……我要的是大学生。你好歹给我弄个大专吧。我哥有意见，在办公室训我。
我说：放心，我看人很准。
我把人带到车间，交给品控部。
果然没多久。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就取代了品控部老大的位置。自从他的到来，产品质量飞跃上升。他做事严格，对产品检验非常严谨耐心，一箱一箱的抽检。只要他说开箱，每个组的组长都不安。
靠着质量，哥哥的公司打败了一个长期竞争对手，与一个大客户签了五年合同。年底评优秀员工，公司在酒店宴请。那个白净的男孩也在里，我看到他的名字：王宣。
开席了，他才匆匆赶来。有人问去哪儿了？他微笑着说：给我妈寄钱，快过年了，早点把钱寄回去让她买年货。
老大，你家有几兄妹？
两个妹妹……
席间他敬酒，我哥笑眯着眼睛，喝完去洗手间，不知是喝的有点多，还是有点胖，起身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他及时扶住。但他平衡失控，倾倒向我……
他一把抓到我前面……那手，好有力量。我当时脸红了，他也脸红了，我耳朵发烫，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忙借口去洗手。
我那时候还没有男朋友，但我哥说，我爸预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做房地产的。
我时不时去品控部走一圈，天天换好看的衣服，穿颜色鲜亮的裙子，涂口红，我也不知他喜不喜欢我化妆。我有天烫了大波浪卷发，买了小高跟，哒哒哒的走去，老远里面就说，老板妹妹又来了……老大，你太帅了。
他每次都不抬头看我，只认真伏案写质检报告。我特意走到他的桌旁，手指轻轻敲桌：我烫头发，好不好看？
他嗯一声，又如往常一样低头工作，眼光只从我发间匆匆掠过。
他写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十分工整。
欣赏完他的字，我有点自讨无趣的走了。
中秋节厂里办晚会，几百个员工围在大操场。桌上摆满了水果瓜子零食。我精心打扮，主持节目。现场气氛热烈，我和他跳了一支舞。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他第一次握住我的手，我的心嘭嘭的跳，脸上飞红，我俩手指相扣，手心浸满汗。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浓郁醇厚，充满着青春活力，又散发着男性独特的魅力。他低头的时候，我内心又紧张又激动，一度以为他要亲我。
那晚我的心，悸乱跳动到让我无法入眠。
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约他逛公园，他却委婉拒绝。我有点失望，上班我走到办公室，他依然低着头工作，不看我一眼。
我有次趁他不在，赖皮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不起。他拿着工具，放到桌上，严肃认真的说：请起来，我要干活。
我被他不近人情的声音吓一跳，但仍不死心：今晚陪我去看电影好吗？
要加班。他拒绝道。当着办公室那么多人的面，不留情面：林小姐，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我尴尬的被他赶走，有人在说，老大，老板的妹妹在追你呀……
我跟着了迷一样，天天厚脸皮去办公室找他，他从来不回应我。后来被我哥知道了。他问：你喜欢他？我否认：我没说。我哥严肃的说，最好没有，否则我饶不了他。
我克制住自己一天不去找他，可又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声音，快下班，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
当所有的人都走了。
我出现了，我知道他是最后一个走。他很惊讶的抬头看我，慢慢放下手中的笔。
林小姐，请坐。
我不坐……我，想告诉你，我……
稍等，我先打电话。他开始拔号码，我心里一气，上前按掉，失去了理智般，大声的告诉他：王宣，我喜欢你！
说完瞬间，我终于看到他似有点慌的样子，手指在桌面上胡乱抓笔，不安的搓着手。
他躲避我视线，默默盯着手上的笔，良久才似喃喃的说：我们，不可能的……别浪费时间。
我追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他沉默不语，我当时头晕脑胀，弯腰搂上他脖子，我看见他脸唰的红了，浑身不自在，喉结动了动。他仍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离他这么近，我都抱住了他，喜欢他这么久，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我把唇贴在他脸上，他依然没有回应，脸却更红了，整张脸被红晕占满，呼吸浓烈。我以为我们会发生什么，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他推开了我，轻轻的推开了我，热得烫人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有过不舍的停留，来回轻抚着，然后一根一根将我的手指拨开。
天快黑了，回去吃饭吧……别让家人等太久。他说完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一刻也没停留，甚至都不回头望我一眼。
我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失神无助。
他辞职了。
第二天，他递辞职信。
我望着他良久，他仍然没敢与我对视。
我哥抽着烟，弹一弹烟灰，看看他，又看看我：林小姐，麻烦你让人帮他结一下工资……
我说，好的，也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他。
他背着来时的包，从这里走出，保安关门，我站在厂子里面，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眼泪默默无声的流，火热的太阳里，我快要晒晕的时候，忽然收到他发来的短信：
林小姐，别送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我以为，我看人很准，原来也有失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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