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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九十年代末期一个炎炎夏日的午后
烈日当头 没有一丝风
近乎液化的柏油路上
遍布着暗黑的车辙
恼人刺耳的蝉鸣
无休止地响彻在蒋都的上空
东城一片未完成的工地上
楼宇半立 红墙灰泥
向街位置上却赫然放置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木
花圈 冥纸 香灰 环置四周
分外惹眼 触目惊心
工地斜对面有家饭店 唤作如意酒家
今日店内坐无虚席
看似生意红火 老板夫妇却面如菜色
因为这满座的宾客
居然没有一个是面善之人
个个眉宇间蕴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戾气
饭毕
有一人步出酒家直奔棺木而去
姿意摆弄着花圈而后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随着火苗窜起
连带着浓烟逐渐升腾
无数仍在午后小憩的蒋都人此刻还不知晓
一场从古至今从未发生过的变故
将以蒋都大地为舞台
徐徐拉开帷幕
【一】
刘建国确实是一个充满故事的男人
少时凭借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也做尽了令人不齿的丢脸坏事
哪怕成年后娶妻生子
仍安放不下那颗放纵狂野的心
一场似是而非的强奸案
又遇上雷历风行的严打风潮
身陷囹圄 锒铛入狱
吃完了八年牢饭出来后
父母归西 妻离子散
可说是落得个家破人亡
那个年代的蒋都人还不像今天
会纷纷外出以谋生计
没有文化 寸步难行的建国却拥有一幅好身板
夏日脱去上衣
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硬朗的犍子肉
也是老天赏赐饭碗
建国干起了苦力
靠日常帮别人装卸粮包度日
这个热天午后
建国为了多挣一些放弃了午休
早早来到日常装卸粮包的地方
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一边等待着雇主出现好安排活计
无意间向南观望
发现有人蹲在路边的棺木前
拿出打火机在点燃四周的花圈
建国心中立刻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因为这棺木中躺着的人
曾经也是建国熟识的雇主
【二】
国家统筹下产业的布局
整个河南省被定性为农业大省
而地处豫东南塌陷区的蒋都
更是方圆百里不见高烟囱的纯农业区
多少年来 虽遍地都是辛勤劳作的人民
却鲜有商业大贾----直到梁传海的出现
改变了这一切
据说梁传海一向眼光独到 头脑精明
既然蒋都属于传统的农业区
那么要做生意就肯定离不开粮食
当别人都面朝黄土背朝天
一心秉持着春播秋收时
他早早地就想到了粮食贸易
收粮 转运 赚差价
在那个年代他的想法和做法
商业理念绝不亚于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瓜子网
上天一向厚爱与众不同者
粮食贸易是条好路子
财富聚齐的速度远超梁传海的预期
在那个万元户都能被政府宣传奖励的年代
梁传海绝对在蒋都的生意场上
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至少他解决了许多愿意出卖苦力人的就业问题
很多人譬如刘建国
就曾在他的手下协助装卸粮包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
有研究过江浙创业史的人
都知道改革开放初期
很多先锋人物的下场可谓先扬后抑
无比悲壮
时代的一粒灰
落在个人头上
就是一座山
梁传海就这样迎头赶上了命中注定的那粒灰尘
很快就有人说他为富不仁 目空一切
甚至明目张胆霸占集体用地
也有人说他偷税漏税 钻尽法律空子
传言日盛 俨然已成街头巷口热议话题
众多压力之下
某天酒后梁传海找到了屋内的一瓶农药
服毒自尽
撇下妻儿老小 撒手人寰
【三】
如今人到中年的菜头
每次进到澡堂子里
总是最吸睛和最骇人的那一位
后背上如蜘蛛网般密布的鞭痕
早已教会他一定要低调做人
毕竟他这多活了二十来年的命
是蒋都人给他留下来的
之所以叫他菜头
是参考了一部台湾影片《阳光普照》
这个名字很契合他的身份
电影也相当值得推荐
菜头总是自认热血青年
从北岗到三面红旗
处处都有他放荡不羁的形骸身影
喝最烈的酒
日最野的狗
是他当年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这天他别在腰间的BP机响了起来
老朋友们的召唤让菜头无比兴奋
到了集合地
他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
因为整个滨城道上半熟不生的主儿
居然几乎全部到场了
召集人下达了行动的指令
今天要去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蒋都
那里出了件麻烦事
需要菜头他们帮忙摆平
一个叫梁传海的粮食贩子自杀了
死者家属认为事出有因
要找所谓的逼迫人员算账
便把棺材停在了事儿主在建的一处办公楼前
大造声势 声讨索赔
而菜头他们此行目的很简单
以武力征服要闹事的一家人
让他们知道如果惹了不該惹的人
后果下场很严重
这个酷热夏季的某天
正值蒋都是个赶集日
街坊邻居们目瞪口呆地发现
宁静的小镇居然冒出来一群发色各异的精神小伙
菜头他们一行人先在蒋都大街上
以示威之态浩浩荡荡行进
而后便在如意酒家用餐
透过饭店邻街的玻璃窗户望去
斜对面便是死者梁传海躺着的棺木
召集人使了个眼色
菜头便摸出打火机径直朝着花圈走去
【四】
老王和小王不但是建筑生意上的伙伴
也是一对父子
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嘛
那个年代的滨城可不像如今
遍地是基建 臂吊如同鹤群
散落在城市的各个地方
能接到一单建设整幢楼房的合同
并且能够顺利完工拿到工钱
甚至可以起到改天换命的效果
而蒋都东城那幢建设了一半的楼宇
便是王家父子最为倚重的项目
如今梁传海死后
家属认定与这幢楼宇的业主有着莫大的关联
便直接将棺木连同花圈冥纸
放置在工地前
受此影响 工地直接停工
而业主一边神隐不见一边暗示王家父子
此事若如此纠缠不休下去
拖延了工期你老王也得担负相应的责任
那这事要如何了结
业主和施工方商议了多次
终于敲定了双方都认为最为合适的方案
因为这里是蒋都
蒋都是什么地方?
往东往南皆是淮南湿地无人区
无人区的南头是号称百万人口的鹅城
这不是电影《让子弹飞》里面的张麻子口口声声说的
公平 公平 还是TMD公平的鹅城
而是靠鹅块出名的一座县城
往东便出了省
蒙洼泄洪区地广人稀全是一些靠垒起土包做的圩子
原来是三不管地带呀
处理三不管地带纠纷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公平,正义,法律?
错
是拳头 拳头 还是TMD拳头
菜头接到召集人电话并连同道上兄弟抵达蒋都的这一天
王家父子待在临时修建的工棚里
嘴上叼着的烟卷一明一灭积起长长的烟灰
老王目不转睛地注示着棺木前发生的一切
菜头蹲在花圈前掏出打火机
随着火苗伴着青烟窜起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轻声说道
一场好戏终于开始了
【五】
马达的轰鸣声响彻在蒋都的上空
十几辆农用三轮车
呈一字长蛇状
由东向西一路疾驰
每辆车上都满坐着怒火冲天的汉子
其间不时夹杂着怒吼和叫骂声
血流满面的刘建国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上
此刻的他好像失去了理智
一只手抓扶着车栏
另一只手朝天不时挥舞着一根沾染了血迹的摇把
条条青筋从他的额头两侧鼓起
不时发出类似呻吟的低吼
形成了腾腾的杀气
一个小时以前
住手!
菜头戏弄地看着眼前被自己点燃的花圈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他回过头 食指反扣伸进嘴里吹响了口哨
如意酒家里所有的食客
乌泱泱一片冲了出来
顿时将欲意上前阻拦的刘建国围了起来
刘建国纵然一身犍子肉
猛虎依然难抵群狼
很快就被众人掀翻在地
混乱的拳脚相交之下
只能蜷缩成一团
双手护头 惨叫连连
打人啦~~~
杀人啦~~~
不小的动静终于惊醒了事发地附近的街坊
一扇扇门窗被推开
从最初的错愕到赶紧回屋操起家伙冲出来
蒋都的百姓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这里从来都不是一个武德充沛的地方
蒋都人一直以史上出了位名叫孙叔敖的名人而自豪
孙叔敖官拜当时先秦诸国时
占据南方面积最大的楚国之宰相
楚国在公元前223年被秦军所灭
但这里至今仍然流传着像斩蛇岭 乌龟冢
结合了历史和神话传说的地理名词
白驹过隙 时光荏苒
蒋都一度隶属于鹅城管辖之下
直至1962年才划归给滨城
蒋都人谦逊也罢 愚昧也罢
早早就褪去了先祖的荣耀
过着阡陌交通 鸡犬相闻
犹如桃花源记一般与世无争的生活
只是从来没有想到
在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的一个夏日
久违的热血会再次沸腾
蒋都人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战斗力会再次被激活
菜头和他道上的兄弟们
将面临一场 大祸
一场由他们亲手触发酿成的大祸
一场幸存下来的道上兄弟
至今一提到【蒋都】二字便不自觉
浑身如筛糠般打颤的大祸
【六】
只建了一半的楼宇 红墙灰泥
顶着灼热的午后阳光静然耸立着
工地下方则成了厮杀一团的战场
怒吼 嘶骂 惨叫
器械接触人体发出或沉闷 或轻脆的各种响声
混杂在一起
地上已然溅出了一片片红色的血迹
空气中也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如同迷雾般逐渐四散开来
菜头和道上的兄弟们刚开始确实是占尽了优势
无论是人数
还是通过日常打架斗殴积累的动作经验
蒋都人在他们的眼中
只能用【弱鸡】两字来形容
拳 掌 脚 肘 挥 劈 摔 扫
你能想到的攻击招数
菜头他们游刃有余且毫不留情地一一施展在蒋都人身上
包工头老王用力抽完最后一口
深深吐出一道长条状的烟雾
将烟头掷在地上用脚又狠狠地踩了踩
蒋都人这下终于可以老实了
他悠然地双手叉腰
站在工棚前和小王一道远远地冷眼看着这混乱的一切
刘建国终于找到机会挣脱逃出了包围圈
一边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
一边往西北角的一处粮食仓库跑去
西北角的粮库此刻静悄悄的
厚厚的砖墙很好地隔绝了临街的噪音
一直以来都是刘建国和他的工友们午休的好地方
建国叫喊着冲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屋里鼾声如雷
一条条精壮的蒋都汉子都赤裸着上身正在休息
他们都是和建国一样干苦力的
没有文化 但上天赏赐了有力的身板
长年从事装卸粮包的工作
可以说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的好肌肉
不敢称得上是孔武
但绝对可以说有力
建国的叫喊声瞬间惊醒了众人
蒋都汉子们揉醒了双眼
有人捣乱 在点梁传海棺前的花圈
还到处打人!
情绪激动的建国语无伦次
还是让汉子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怒火瞬间点燃了每一个人
毕竟梁传海也是大家曾经的雇主
帮梁家干过活 也吃过梁家的饭
又是小镇上十里八村算不上远的街坊
这样狂妄无比 欺人上门的事情
就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梁家的事情了
从最早的一脸懵逼
到看到自己的街坊被打毫不犹豫伸手相助
再到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悲愤的情绪从蒋都人的心头开始
一点点积蓄 既而爆发
最终犹如决堤之水
而这股决堤之水
随着建国工友们的呼啸加入
终于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
瞬间形成滔天大浪
席卷一切 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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