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滨上空的“鹰”——迫降淮滨的苏联飞机

秋岗 · 发表于 2021-3-8 20:4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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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 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在中国人民浴血抗战的关键时刻, 国际社会给予了中国大力援助, 很多国际友人和志愿人员来到中国, 加入了抗击日寇侵华的行列。在抗战初期, 中国的天空中曾出现了一支具有传奇色彩的外国援华航空志愿队, 他们比闻名遐迩的美国援华“飞虎队”更早地出现在中国领空, 协同中国空军对日作战。他们来自社会主义苏联, 这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被中国军民亲切地称为“斯大林之鹰”和“正义之剑”。

在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英、法等国顾忌日本，所以对华武器禁运不卖飞机给中国，而美国更是乘机加价，一架美军采购价2万多的飞机3万5卖给中国，最后国民政府求到了北方老邻居苏联。

淞沪会战爆发的第二天，国民政府就向苏联驻华大使递交军火供给协议的草案：要求苏联在一个月内向中国提供350架飞机、200辆坦克和236门大炮，同时还要向中国派遣苏联飞行员、航空技师、炮兵和坦克手，以训练中国军事人员。中苏之间很快达成了贷款和军火销售协定。苏联分三期向中国贷款2.5亿美元。

在中国最危急的时期，根据苏联提供的贷款，中国得到了武器、弹药、石油制品和药品。从1937年10月到1939年9月，中国从苏联那里得到985架飞机、82辆坦克、1300多门大炮、14000多挺机枪，还有弹药和其他军事装备等。由于苏联的援助，中国不但在日本侵略者的猛烈进攻下坚持住了，而且到1939年恢复和发展了一些大部队：245个步兵师，16个炮兵师和一个机械化师（总计300万人）。

1937年9月初，时任苏联国防人民委员的伏罗希洛夫接到命令，要求他立即从苏联空军现役部队抽调精锐战斗机和轰炸机机组人员，组成援华航空队奔赴中国。经过慎重的甄选，一批政治可靠、技术过硬的航空人员被秘密集中到茹科夫斯基空军学院，他们大部分参加过西班牙解放战争，并进行保密教育和补充训练。直到此时，这些机组人员才被告知将飞赴中国和日本人作战。

苏联直接把自己部队中的新飞机拿出部分给了中国，主要是擅长低空格斗作战的伊—15双翼机和速度见长的伊—16，轰炸机则主要是图波列夫设计局的SB—2M快速轰炸机，其速度甚至比日本96式战斗机还要快。这些都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

苏联援华航空队的I-16战斗机

至于苏联援华航空队飞行员的技术水平，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教官陈纳德则赞誉道：我平生见过的最精彩的空中格斗，是日本人和苏联人在南京与汉口的两场空战。

苏联空军的对日作战, 取得了辉煌的战果。1937年底至1941年, 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先后组成8个航空兵群, 其中包括5个歼击机机群、3个轰炸机机群。先后有2000余名空地勤人员来华作战。苏联援华志愿队空战的地点, 包括南京、徐州、南昌、武汉、广州、兰州, 甚至西部边陲昆仑关, 苏联志愿队出现在几乎所有的中国抗日战争的正面战场。

四年中, 中苏空军联合作战, 致使日军损失飞机986架、战舰100多艘, 包括一艘航空母舰和一艘巡洋舰。日军王牌飞行员中的“四大天王”中的三位被击落。据不完全统计, 从1938年到1940年5月, 苏联航空志愿队击落敌机81架, 炸毁敌机近百架, 炸沉炸毁敌舰船14艘。

有民众捕获飞行员后，由于语言不通，而杀害飞行员，后来飞行员衣服上就做了标识。

（1）《任景悟回忆》：源自1992年淮滨县政协出版的《淮滨文史》

在抗日战争的第二年（1938年），农历三月十五目，我曾亲眼目睹一架苏联飞机降落在淮滨。这年我才12岁，在乌龙集港南街王立营读书。

那天下午，我们正在上课，忽然听到有飞机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十分刺耳。我们便跑到室外，向空中望去，只见1架飞机摇摇晃晃地飞来，飞得很低，直向地面冲来，把屋子上的草都吹掉了。

我们先是害怕，后都惊奇地撵着看，一直跑到乌龙集西王堰村后边的麦地里，看到当地农民忙着割青草、砍树枝把刚刚降落的飞机盖起来，以免被日寇飞机发现。原来，这是一架援助中国抗战的苏联战斗机，因在战斗中耗尽油，不得已迫降在这里。飞机里共有3名驾驶员，都是苏联人。他们的头部和手都用绷带和胶布包着，显然是在战斗中负的伤。后来，这3名苏联飞行员被乌龙集区负责人（区长杨敬西）接进乌龙区政府。大约停留了半个月，这架飞机经修理和加油后，由一名驾驶员驾机南飞，另外两名飞行员乘船东去。

（2）《冷春阳回忆》，源自1998年潢川县政协出版的《光州文史资料》

冷春阳，淮滨县人，生于1929年12月，1948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历任空军某部文书、航行调度员、作战参谋，1976年转业任淮滨县打米厂厂长、县体委副主任，1990年离休。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轴心国与同盟国两大阵营已经形成，苏联为了援助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派运输机到中国来参加对日作战，以运输军需物资。

1941年6月初，小麦刚刚收罢，有一天下午3时许，我在乌龙集西三里地的任堰村大路旁割草，看到从东南方向飞来一架飞机，越飞越低，由我头顶飞过，响声震耳，尔后转了一圈，从空中一头落在十二连塘边，即余营北边韩湖沿东南边平坦的麦茬地里。

小麦刚收割完毕，出现了从天上飞来的飞机降落的事件，震动了周围村庄和田间劳作的群众。大家拿着锄头、铁铣、杈子等农具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大家误认为是日本鬼子的飞机降落，都来捉鬼子。

再者，大家好奇，都没有见过飞机，来看看那庞然大物飞机上的飞行员深知日军大都转移东南亚战场，此地没有日军了，面对这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为了不致发生误会，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驾驶员便拿出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小旗在手上摇动，群众停止了围拢。

这时国民政府乌龙区政府闻讯也派人赶来了，并派区队战士将飞机保护起来，并把三名苏联飞行员接到区政府下榻。

乌龙区区政府杨敬西（1951年镇反运动中被杀，1981年被淮滨县人民法院平反），叫其大学毕业的弟弟杨子道当翻译，因不懂俄语，无法准确传达信息。

飞行员要吃鸡，他用英语传达信息，也能解决些问题，区政府对他们的招待很好。第二天我又去看看，飞机全身白色，两个翅膀各长约 30米，机身、尾长约20多米，前两轮，后一轮。有一天三个飞行员从我身边走过，我看他们高个子、蓝眼睛、皮肤，说话听不懂，但很温和，对人很友好。

为了安全和便于修理，区政府调派50多个劳力，用耕绳将飞机从湖边推拉到离区政府不远的大营子门口的稻场里停放，周围用绳子圈着，以免前往参观的人靠近飞机。并派民工和乡丁白天黑夜轮流看守。我父亲冷贵荣也派去看守一夜，由于不小心，他从飞机翼下经过时，被钉子把头皮划破了。

区政府积极向上级反映飞机降落情况，并要求派技术人员来修理，首先向息县县政府，向潢川行政督察专署报告，潢川专署迅即派人来乌龙集。很快从外地请来机械师，并带来汽油，经过仔细修理、试车后，认为可以起飞。这架运输机一共在乌龙集停留20多天，终于重返蓝天。临起飞的那天，前来送行和观看的人更多，个个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起飞前，大家先将地面铺二行棺材板以当跑道，此跑道有几百米长，由众劳力支撑起后小轮，使其离开地面，机器快速转动，前轮升起，一举冲上蓝天。飞机起飞时头向东北又转弯向西南摇几下机翼，向广大民众表示深深谢意，然后又投人了新的战斗。

（3）《郑敬塘回忆》，源自1992年出版的《新蔡文史资料》

我叫郑敬塘，生于1922年，今年7 O岁了。俺庄降落飞机那年，我才 1 6岁，还在上学。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适逢农历三月十三麻里店 ( 淮滨县三空桥乡麻里)会的前两天。

【史料中编者注释：据农民谢尚轩回忆：那天是农历双日。正逢练村集。因此，执笔者推断，那一天当为公历 1 9 3 8年4月 1 0日。】

那天刚吃过午饭，我看见一架飞机在村西南方向的天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在麻里店东南的港坡里。我跑过去一看，只见飞机正好落在俺家租种的地主郑培兰的大麦地里。飞机有五六丈长，落地时头朝西北方向。

飞机一落地，四周立即围满了看稀罕的人。三名飞行员坐在飞机上，做出要用机枪扫射的样子，把围观的人吓得掉头就跑。等人们再次围拢过来时，他们就向下面撒纸条。我拾了一张，看到纸条有 3 2开大小，上面印有几种文字，其中有中文： “ 亲爱的，日本朋友们……”不久，联保主任吴芳白跑了过来，向飞行员们打手势，示意他们下来。那三名飞行员这才迟迟疑疑地走下飞机。

【史料中编者注释：据祖籍为新蔡县练村镇王围孜村的离休干部王鹏回忆：因双方语言不通，  经已是中学毕业的贾楼村人郑育才用英语与飞行员对话，才知道他们是苏联飞行员。  】

吴芳白把飞行员领到了村小学里。飞行员指着学校挂的一幅中国地图，比画着说：他们是在轰炸占领济南的日军时，因油箱被打坏而返航的；同时受伤返航的还有另外两架飞机，一架向东北方向飞去，一架向西南方向飞去。随后，郑育才和吴芳白把飞行员安排在贾楼村的郑姓祠堂里吃住。

苏联轰炸机（图不是淮滨地域）

三名飞行员中，年龄最大的四十来岁，红头发，个头稍低些；最年轻的二十来岁，头发黑些，个子最高。他们都穿着黑皮衣，带着手枪。吃饭时，年龄最大的飞行员被安排在上座，另外两人坐在他的两边，郑育才和吴芳白末座作陪。

开始时，三名苏联飞行员不敢吃祠堂做的饭，只吃他们自带的面包、牛肉罐头和一种像大头菜一样的东西，用的是小刀和叉子。吃了两顿以后，他们带的食品吃完了，才试着吃祠堂里做的饭。起初，陪客吃啥他们才吃啥，慢慢才消除了戒意。他们在郑家祠堂住了四五天，没事就打扑克。那时，我们农村还没有人会玩扑克。

五天以后，从武汉来了七个机械修理师，把飞机翅膀、油箱等部件拆卸下来。飞行员被息县县政府派人接走了。过了几天，飞行员们又来到贾楼，将拆卸下来的飞机零部件用竹排沿大洪河运走了。

当时，贾楼村由河南省息县、新蔡县和安徽省临泉县分治。飞机降落的地方属息县，也就是今天的淮滨县三空桥乡。

备注：
在八十多年前的抗战年代，飞行导航系统不完善，需要借助江河作为地面参照物来判断路线。

这期间，有14人获得苏联英雄称号。同时有200多名优秀的苏联航空志愿队战士长眠在中国领土。随着后来苏联和德国战争爆发, 苏联政府遂将援华航空志愿队全部撤回苏联，参加对德作战。

日军偷袭珍珠港后，美国才对日宣战，帮助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简称“飞虎队）。飞虎队资料及回忆录一大堆，知名度远远高于在中国抗战最艰苦时参战的苏联援华航空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