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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们不哭好吗？
文/琴雪飞
一
“燕，明天一起去爬山吧，我约了几个哥们一起去赏花。”
老裴讪讪的冲我笑，一副殷勤谄媚的东施样。
“赏花，赏月，赏秋香吗？不去，没意思，看到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家伙我就头晕，您老人家还是行行好，高抬贵手让我塌塌实实的蒙个好觉吧。”我就整个一睡眼朦胧，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死猫样。
“我家姑奶奶，您就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可真成了一只傻猫了。”老裴被我气得两眼直翻，恨不得冲上前来把我从五楼寝室的窗户口给丢出去。
“那行，一只狗熊，外加一顿丰盛的大餐，交换条件，愿意否？”我看见老裴的头顶已经升起袅袅青烟，俩白眼球气得直往外翻。
二
老裴，粉面桃花，白净的脸，个不高，稳重，体贴，声音略带磁性，基本符合大部分小女生的“白马”形象。追我的那会，可称得上当时我们系的一处风景，玫瑰，生日宴会，烛光PART，不知妒忌死了多少清纯靓丽，宠爱琼瑶梦的小女生。
我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临走廊，有人走过，我便扭头看去，，老裴一身休闲装，白色的T恤，米色长裤，斜挎一登山包，刹那韶华，目光定格，四目相触，电闪雷鸣，彼此一见钟情。后来老裴说，他爱上了我的眼睛，大大的，闪烁着单纯的透彻。
老裴喜欢给我买玫瑰，一把一把，一束一束，红红的艳艳的，摆满了寝室那张不大的小方桌，室友的白眼加嫉妒成了我的家常便饭。三天一惊喜，五天一浪漫，周末通宵录像，逢个风和日丽，春光灿烂的日子，幸福的牵着我的手，去爬那又高又翠的后山。走累了，不愿意了,，便脱了鞋子坐在地上，撒娇，使坏，他便蹲了下来，深情的看着我那两只大眼睛，笑笑的拧我粉嘟嘟小脸蛋。“死猫，来，到我背上来,，我背你。”两只小手，四条八爪鱼，死腻腻的缠在他背上，哼着小曲，灿烂无边。多半是走了一半，老裴这家伙终不忍重负，把我从他背上丢了下来，生气，嘟嘴，不乐意，追着他讨打，他抱头鼠窜，坏坏的求饶。
其实老裴没什么不好，就有点花心，贪玩，这好像又不能全怪他，谁让他又帅又迷人，刚一进大学还没来得及领略沿途风景，便和我对了眼呢？刚巧大学那荒没无人，帅哥缺乏的年代，众多清纯妹妹包围其中，坐怀不乱也难。
三
九月的初秋毫无预期的到来，揽山遍野的桂花茂盛灿烂，繁花似锦，暮醉韶华。
美景，美致，秋光潋滟，一群帅哥相伴，我的心情惬意无边，就差没扒了鞋子在这荒山野地里激 情地跳上一曲恰恰。“燕子，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闭上嘴巴，你想把人都吵死吗？”谁！这谁说我呢？脑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扭到身后，打量起这个帅哥，白衣，白鞋，一副小四眼，单纯可爱的像个孩子，和我们家那老谋深算的老裴比起来逊色多了。唉，没办法，谁让俺当时一叶障目，只识伯虎，不识枝山呢。
怏怏的送他两个白眼秋波，“要你管？这路不是你家开的，山不是你家种的，你还能管着不让我说话了？”帅哥顿时被我气的无可言语，碰上我这一刺头，实属无奈。
老王，1米85的个头，略约细白的皮肤，微扬性感的嘴角，淡淡的一副金丝镜纵架在鼻翼两侧，一副典型小资小派，外加风流倜傥的桃花样。喜欢穿休闲，喜欢名牌，喜欢为我买上一堆垃圾零食，毛绒绒娃娃丢在我的窝里，拧着我的脸称我为“老表。”
老裴，我，老王，是班里出了名的锵锵三人行,，只要逮住一个，另外两个就跑不掉，一起逃课，一起下馆子，看录像，唱卡拉OK，通常老裴抱着我腻在沙发上吃苹果时，他就一个在那干吼，“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破裂的嗓音，凄凄惨惨的悲状，着实是一种折磨。
大二的时候老王顺利的泡上一靓妹，一个与他同样高个，秀气的四眼，四眼对四眼，嘿嘿，对上了眼。锵锵三人行渐而转变为四人同路，我们一起看通宵，下馆子，逛大街。我与老王依旧是战火纷明，狼烟四起，彼此总要斗个嘴，吵个架，心里才舒坦。
通常是他们一伙朋友在那边“哥俩好啊，五奎手啊，六啊六啊。”我俩角落里切磋，斗法。
“来，老王，咱俩喝两杯怎么样，看我不杀你个满地找牙。”我又在那坏坏的挑衅。他对酒精严重过敏，据我们老裴透露，最嚣张的一回是睡在上铺，吐得满天花板都是血，这点我不否认，证据我曾去考查过，如今依在。嘿嘿，所以我总是捉住他这个小辩子，欺负他堂堂个六尺男儿，他却拿我没招。
“行，燕子你牛B。”气得他满脸通红，气冠冲天，抄起筷子猛夹菜。
“哈 哈 哈 。。。。。。”我得意的抿着小酒，一副小人得志样，宣告此局再获全胜。
“燕子，你给我记住，旧仇未算，又添新仇！”这句话成了他嘴边的至理名言。
四
转眼到了我的生日，老裴这家伙却失踪了，典型一白眼狼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失踪，以至于我大学几年以来幼小单纯的心灵颇颇受到伤害，胆怯，多愁的人生路上被他抹上浓浓的一笔阴影。
冰冷的十月，没落的心情，一个人傻傻的窝在墙角，盖上厚厚的棉被，脑袋缩在被窝里，瞅着琼瑶阿姨笔下那些多情的痴男怨女，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触景伤情，悲悲切切，潸然泪下。
“砰 砰 砰。。。。。。“敲门声如期而至，我兴奋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去开门。一只大狗熊坏坏的挡住一帅哥俊逸的半边脸，“燕子，老裴前阵和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来看看你，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只比你还要大的狗狗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显然出现有些惊讶，继而麻木的问他，“怎么是你，老裴呢？”
“老裴回家了，有些事情可能今天赶不回来了，要不我陪你出去吃顿饭吧？”
“不了，我想睡觉。”怏怏的接过狗狗，躲回了被窝。小小的感动，记下我们友情深刻的一笔。那晚老裴一直没有出现，我彻夜未眠。
直到有一天，无意间撞见老裴与那邻班单眼皮的小女生，手牵着手，咬着奶油冰激淋在小河边散步时，我才如梦初醒，后悔自责，平时自持清高，对这个小白眼狼疏于管教，以至于养虎为患。被他气晕的同时，忍不住地入了俗，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老王来看我的时候，满屋一地狼藉，烟蒂，酒瓶，废纸团横尸遍野，我那双可怜吧吧的大眼睛好似被人打青的熊猫，委屈，泪水，鼻涕一个劲的横飞。
老王轻轻的摸着我的头，“乖，不哭，不哭，一会我帮你去找老裴算帐。”我依旧啕哭不止，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用我那足以淹死人的鼻涕挂花了他新买的白衬衣。
哭了，累了，睡了，他就一直默默守候在我的床前，看我安然入睡，轻轻的为我掖紧被子，悄悄关门离去。
五
我与老裴一路磕磕绊绊，大学几年也算顺利的走了下来，一起从了商，老王回了老家。2004年底，一纸医院诊断书宣判了我的命运，我的人生开始步入低迷阶段。整日愁容满面，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份自信与笑容。于是老友几人相约了去老王的家乡，陪我去散心。一座纯朴，幽静的北方小城。
长途一路风尘沧桑载着我们来到他面前，他早已在那里守候，高大，俊逸，依旧是那个帅的足以掉渣的少年，冲他挥手，微笑，瘦弱苍白的面孔再也没有力气和他吵闹。老王紧紧的将我揽入怀里，淡淡洗衣粉的味道，宽厚温暖的肩膀一如当年那般熟悉。轻轻为我拭去泪痕， 微笑着为我接风洗尘。
席间，他一直颇颇为我夹菜，温暖的酸菜鱼夹杂着酒香雾气腾腾，迷漫了我的双眼。举杯邀他对饮，烈酒入喉，却生生作痛，狼狈的俯身，猖狂呕吐，眼泪，鼻涕，心酸满面。接过他手中的面巾纸，无奈的冲他微笑，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始终未能说一句话。
六
北方小城的夜晚有着别样的风景，霓虹闪烁，车水码头，笑语曼曼，大家三五成群，依偎在酒吧里打牌，玩塞子,，猜火柴棒，我却静静的缩在角落里，猫在沙发上喝果汁。
老王走了过来，“死猫，想吃点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香草冰激淋，酸奶，要带大颗果粒的那种。”
“好的，我们家大小姐，您这等会，去去就来。”
看着他屁颠屁颠的下了楼，不一会拎着大包小包往我怀里一塞，“快吃，快吃，大小姐的冰激淋来了。”我冲他咧开嘴，淡淡的笑，暗昧的灯光掩盖了我心酸,，浅浅的，甜腻腻的香草冰激淋，伴随着暖暖的初夏，冰冻了我的齿，渐暖了我的心，我的眼泪狠狠的砸在酸奶杯中，粉白的奶油渍粘满了唇角，涂满了老王又白又帅的白衬衣。
七
我和老裴最终还是分了手，一个人强撑着骄傲或坚强，不愿再拖累他，也不想让彼此的爱牵挂得心痛，曾记得这样一句话，太过于深刻的感情注定要彼此折磨，不是分离便是死别。我们分离两地，电话联系，深深在深夜无人时，我便躲在被窝里，在电话这头冲他使性子，哭泣，抱怨身体的不适，生活的无奈，朋友一言两语不经意的伤害，他总是不停的安慰我，“乖，要听话，好好在家养病，病好了我们就结婚，不要总和妈妈呕气，她总归是为你好的。”我却越哭越凶了，恨不得用所有泪水与心酸淹没了他。
他总是一声不吭，从不冲我发火，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心痛与思念。总是一个人在外面与别人喝得大醉，基本上我走后的两年时间他全都是在日日买醉，生意，事业停溃不前，他的家人因此念恨于我。
那一年的寒冬十月，冰冷漆黑的深夜，120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家人吗，电话本上记录着你名字，写着老婆大人几个字，请你到医院来，这个手机的主人满身酒气睡在路边不醒人事，现在医院挂水输液。
我的眼泪顷刻间肆无忌惮的在电话这头崩涌而出，所有的思念与深爱在那一刻化成利剑，生生，锐锐的，一针针，一刀刀猖狂放肆的咀嚼着我的血液。
折磨，相爱，思念，相恨，无奈，伤痛，离别，各自生活，一步步走下来，不仅仅是疲惫，沧桑，再怎么坚强也无法掩饰满面的尘霜。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渐渐的麻木了，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没有了爱情，也失去了爱人的心，只想活着，平平淡淡的一个人佯装着快乐或高傲孤独的活着。也许生活不过如此，曾经的爱恋，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的诺言，一如潮起潮落，云起烟灭，渐行渐远。
八
偶尔会与老王打电话，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长大，成熟，稳重，接管了家中的生意，依然会在电话中轻声对说，“乖，好好照顾自己，开心一点，好好生活。”没有太多言语，一两语便能抚到我心底最安静的委屈，有时我们也会提起老裴，我如果不问，他便不说，生怕刺痛了我，但我还是想要追问老裴的情况，就像老裴也会时常偷偷向他追问我的近况，过得好不好，心情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任性。就这样念着，却不再联系，因为知道彼此承受不起这份爱，没有任何力量再去抗拒这份感情，就让它淡了吧，人的一生，有过这样的深爱，此生也了无憾事了。
前些日子上网，老王曾经那位四眼靓妹转眼就要嫁作他人妇了，为她喜庆之余，却被她的一言两语暗了心情，他说“老王病了，很重，一直都在复查，吃药控制病情，家中的生意也陷入了困境，女朋友也在闹分手，现在的精神很差，有空多安慰他一下吧，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如些了。”突然间我变得无语，老王他却从未对我提起过，只是总对我说，“乖，照顾好自己，要坚强。”自己却承受着这样的打击与压力。我再也无法掩饰满面凄然，心酸，眼泪肆无忌惮的砸落在键盘上。世事变化莫测，猝不及防的就被人推到悬崖边，孤立无援。
九
发短信于老王，“还好吗？身体好些了吗？心情还好吗？”
回于我，“我没事，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可是我为什么却在你的字体里读到了伤痛与伪装？就如我当年那般，强撑着坚强。”
回于我，“呵呵，你老表我有这么不坚强吗？别瞎想，先管好你自己。”
“嘿嘿， 我很好，真的很好，整个就活一天讲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得多向我学习，哈哈。”
回于我，“你个小丫头，呵，开心就好，好好照顾自己，记着要乖。”
“嗯，我们都乖，都要听话，好好的活着，来，来抱抱我家老表，不哭啊。。。。。。。”
回于我，“嗯，抱抱，不哭。。。。。。”
十
翻开日记，老裴曾经的留言历历入目：
亲爱的死猫：“记得要按时吃药，一定要听妈妈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她始终都将是这个世界上离你最近，最关爱你的人。要坚强，相信自己的毅力，你在我眼中一如当年那般美丽坚强，相信自己就像相信黎明前终会有最黑暗的一刻一样，明天的灿烂会属于你的，我的爱会永远一直伴随在你身边。”
5月15日下午 [align=justify] 裴留亲爱的小燕子：“最近是不是又不乖了？又闹人了？生活是充满坎坷与磨难的，我们要在这些磨难中学会坚强，不要遇见一点小小的失意，便把它放大到整个世界，因为你的生命中不仅仅有你自己，还有我和爱你的亲人们。答应我，一定要坚强，做个勇敢的孩子。”
6月18日下午 裴留
亲爱的老婆：“请充许我这样叫你，因为此生我不会再像爱你一样再去深爱一个女人，我知道我的失误与责任是无法推卸的，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人性最无助的谴责，此生，如不能娶你为妻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伤痛与遗憾。。。。。。”
8月16日夜 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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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5 20: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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