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县肃贪笔记

乌龙集小老头

淮河边一个小城，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也难逃贪腐的腐蚀，这次落网的是村干部。

///////////////////////////////////////////
警告：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您自阅读本文开始，就表示您认可本文为虚构故事的设定。
///////////////////////////////////////////


很多年前的一天，刚走出办公室，又被科长喊了回来。科长脸上平时的笑容没有了，气氛不对劲，得到命令：今天晚上还有新线索，全体人员在办公室待命。每周五下班的时候来加班通知，我早已习惯。办公室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泡面什么的也足够应付三天三夜。


这次的目的地淮河边的一个乡村，夏天的夜晚黑的晚，夕阳还在烘烤着空气。部门的车不够用，科长从其他部门调来了一辆老掉牙的桑塔纳。这车的氟利昂没了，空调出来的都是热风。只好把车窗全打开，没有玻璃的遮挡，又太烤了，一车人恨不得把车砸了，埋怨调查部部长也不给换好的装备，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换一辆好车，可以提高很多效率。路不平坦，底盘磕的刚刚响，坐车就像在你坐船，晃悠悠啊晃悠悠。到乡下的时候，屁股都坐湿了，我的白衬衫也和肩膀沾在一起，黏糊的难过。

按领导的说法，涉农的事，再小的事都是大事，要认真对待。我们要给农民安全感，让他们不受贪官恶霸欺压，路途颠簸这点毛毛雨算不了什么。

赶到以后，领导们出去找了几个群众，我负责做笔录。这些人就坐在我距我不过60公分的距离，他们不断的抱怨书记是如何的欺负他们，从建房到户口证明，无事不要给他买烟送钱，送少了还吃闭门羹。可无奈书记在当地势力太大，村里一半是书记自家亲戚，上面分配的项目也只能他家亲戚承包。小姓村民只能忍气吞声，气愤之极，顺势晃了下桌子。桌子本来就小，把我吓了一跳。

我急了：“都别急躁，慢慢说。你们这么吵，我们也没法了解情况。天马上要黑了，时间有限，老乡们都配合点。”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我扶了桌子，把装备重新摆好。笔录做的有些繁琐，基本是我问一句，他们回答好几句，句句都充满着愤怒，无助，哀怨，可对于我来说，这些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要能找到书记犯罪的证据。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详细而符合逻辑的陈诉，或者干脆就是道听途说。


唯一讲的比较详细的是，一个50岁的老头子说自己的儿子考上武汉一所大学，因为是党员，要把组织关系从村里转去学校，仅仅是一个加章的简单事，书记勒索他，让他必须从自己卖保险的亲戚那里买2000块钱的商业保险。这个光棍汉，之前是有老婆的，但老婆跑了，和儿子相依为命，种地为生的农民，哪有什么钱，为了儿子的前途，还是筹齐了买保险的钱。可买保险，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真是没必要，无外乎洗白了村支书收的黑钱。


我问：有保险单据吗？
他答：没有见过票据，我也没有想过去找他要票据。

我问：有交钱记录吗？
他答：我拿现金给他的，没有其他记录，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这样的对白，再问下去没有意义，买保险只是书记扯的一个由头而已，又是个无头案，如果对方说没有这事，根本没有办法查清楚，我心里默默的愤慨。


当天的调查很快结束，返程的时候，夜已经来了。行至某桥旁边时，两条狗在路边嬉戏，一条狗不断往路中心退，司机踩了刹车，却抑制不住车子的冲动，只听到车头沉闷一声响，然后就听到两只狗的狂吠。这俩家伙爬起来就跑，这大晚上的，真有点晦气。


师傅点了根烟，开始闲聊。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某个夜晚，他那是才二十岁出头，跟我现在年纪差不多。他们开吉普车取证回去，路过这桥的时候，车熄火了，这是个不好征兆。那个小桥的周围，曾经是个刑场，就是枪毙死囚的地方。不管你信不信，总是存在某种无法解释的东西。当时吉普车熄火了，大家就都下来查看，结果把车子的点火系统和发动机舱检查一片，没发现故障，就是无法打火。那个时候，调查部还是人手一把手枪，就掏出手枪朝天上放了两枪，没想到车子又能启动了，很邪门的事，我认为也可能是巧合。


回到办公室，坐下就不想起来。连续工作三个月没有星期天，觉得头昏脑涨，晚餐都没吃，就回家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把村支书和会计通知来，整个上午，这个书记总是在回避。我们针对这村要查的是征地补偿款，在过去年代，款项发放没有走银行程序，都是现金，这就是个麻烦事，作假很容易，查清却很艰难。虽然在刚开始，查到一部分假账，但到定罪，还不够。

问话中，书记果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虽然在内心已经确定他贪污了征地补偿款，但是我们还需要他亲口说出来。碰到这种事，就是最麻烦，也就是最难处理的。

领导不承认，那只有剩下会计一个人全部承担，因为账目都是会计搞的，从乡镇财政所领款也都是会计。这个村会计是个60岁的老头，穿着破旧的深色中山服，额头很深的皱纹，头上无法掩盖的白发，乱糟糟的耷拉着，表面一看就是那种经不起事的可怜人。


他把事情都拉到自己头上。科长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拍了下桌子：胡连八扯，你一个会计有啥权限去自作主张决定开支。你以为你这样回答，你就能替书记蒙混过关吗？你当调查部都是吃闲饭的啊？


老会计低下头不语，腿一直在抖。我这才注意到，他沾满泥巴的布鞋，上面有几个破洞，像是磨破的，又像是老鼠咬的。鞋底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层，袜子也是差半子的，一只脚黑色，一只脚白色。


这种挑战双方心理极限拉锯战，不光嫌疑人累，调查人员也累。他们想回归自由，那种求生的本能，让他使出所有力量阻止调查进行下去。我们想把他们送进监狱，必须要尽快找到突破口。


砰的一声响，桌上的杯子抖了一下。科长又拍了一下桌子：今天不坦白，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今晚就别想回家。你一个小会计，不要替领导背黑锅，他不同意，你哪来的胆子动那些钱？这给你说的机会，再等一会你连坦白的机会都没有。

从白天到夜里，调查人员也换了两拨，一遍遍的问他，他一直沉默不语。

好了，既然你愿意承担，你就承担吧。开好拘留通知书，盖好大印，给他看一遍，他显得有些恐惧，又有些无奈，腿抖的也更厉害了，眼里噙着泪，眉头也凝在一起。

后来通过线人得知，书记曾经扇他耳光，还打过几次。五十几岁的书记打六十多的会计，画面我难以想象。况且书记又是他自家亲戚，他从内心已经没有勇气反抗书记。但最后意外的是，书记自己心理崩溃，坦白了，统统装车送看守所。折腾我们两天，认罪态度不行。本来还能取保，现在只有拘留强制措施了。有的人看起来很傲强，但心理却很脆弱。有的人看起来很文弱，但内心却很坚强。


革命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作为为数不多的年轻人，经常跨部门协助工作，这件事我就没再过问。想起来那个老会计，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哀伤而无助的眼神，虽然他没有流泪，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滴血，毛时代一路走来的共产党员，晚年深陷囹圄，不得不令人反思，是社会的发展改变了人性，还是自身抑制不住贪欲，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去知道。


体制是复杂的，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明规则，潜规则，坚持自己的底线、恪守自己的操行，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有太多外物干扰，如名利、财富、女色。


铁打的单位、流水的官，有时候认为付出和收获时候不成正比，不贪腐，对不起自己，在金钱和女色面前打败仗，放松了对自身的要求，逐渐淡忘了自己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以致身陷囹圄，才想起自己的初心：办实事、办好事的誓言。


次日下班的时候，开始下雨。没有太阳的光芒，天空显得很憔悴，不住的掉泪，砸在我脸上，顺着我脸颊流向脖子，再滑到胸部，我的心感觉到了冰凉，没有太阳的日子是不幸福的，是没有活力的。

我抬起头，尝了下嘴角的雨滴，咸，酸，涩。我经常在深夜里祈祷，期盼着这个时代不要再有悲剧，每个人都能拥有体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而又不违法的事，都能融洽的沟通，都能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老鼠和猫的游戏又将持续下去……

生活中诱惑太多，是我们心里想要的太多。


///////////////////////////////////////////
警告：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建人建言

纹绣新娘跟妆师

字字珠玑

乌龙集小老头

@还叫依玫 @显而易见 @弋戈 @刘三姐 @孤单的一个人 @人生如戏lw @″琉璃珠づ
@王英玉 @清规戒律

美好@时光

疑问？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某个夜晚，他那是才二十岁出头，跟我现在年纪差不多。（请问楼主当年多大？）。
80年代末90年代初相信整个淮滨也没几辆桑塔纳，更别说还是开多少年了已经老掉牙了。

乌龙集小老头

美好@时光 发表于 2018-3-15 23:52
疑问？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某个夜晚，他那是才二十岁出头，跟我现在年纪差不多。（请问楼主当年多大？ ...

闭眼扎，重新读一遍

美好@时光

村里二狗 发表于 2018-3-15 23:53
闭眼扎，重新读一遍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某个夜晚，他那是才二十岁出头，跟我现在年纪差不多。（这段是师傅聊以往），看错了

冷若冰霜

归属

村里二狗 发表于 2018-3-15 23:43
@还叫依玫 @显而易见 @弋戈 @刘三姐 @孤单的一个人 @人生如戏lw @″琉璃珠づ
@王英玉 @清规戒律

有好文为啥不@我

乌龙集小老头

归属 发表于 2018-3-16 07:59
有好文为啥不@我

我以为你只喜欢黄文。。。

归属

村里二狗 发表于 2018-3-16 08:05
我以为你只喜欢黄文。。。

黄文是谁？美吗？

人生如戏lw

看了半天楞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