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神话的破灭

村东口 · 发表于前天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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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淮南湿地的深处，
有座水域面积约八平方公里的方家湖，
多年前蒋都集结大量人力，
在湖边开挖了一条长长的水渠，
引湖水自东向西用作农田灌溉，
这条水渠，被蒋都人称为南堰。

今年五一劳动节，
趁着假日我又一次千里返乡。
虽为初夏时节，
蒋都已然变得日惭炎热起来。
晨起八九时许，
我吹着略略带些清凉的夏风，
冒着不时贴在脸上痒痒的杨絮，
一个人沿着南堰边狭窄的田埂，
漫无目的地感受着家乡的气息。

不经意间远远瞥到有人
蹲在一片开满小黄花的田里忙碌着，
我轻步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见是儿时认识的邻家婶子，
两个人便热情地攀谈起来。

不承想这一次随意的闲聊，
却扯出了一桩大事件！！

先从一句赫赫有名的口号开始：
今年挖猫爪~~~明年开宝马！

W~~H~~A~~T ？？！！

接下来，
先由度娘介绍一下这种神奇的植物
猫~爪~草！

“ 猫爪草，别名小毛茛、三散草，
为一年生草本植物，
猫爪草的块根为卵球形或纺锤形，
顶端质硬，因簇生形似猫爪而得名。
猫爪草的块根或全草可入药，
具有解毒，化痰散结的功效，
主治结核、偏头痛，牙痛等。”

然后，
视角切换到邻家婶子，
由她作第一人称发言……

“猫爪草一点也不稀罕，
咱们蒋都人早在一二十年前，
就有人知道它的药材价值。
有人种植，但不多。
大多都是趁着收麦前的农闲时份，
到田间地头，看到野生的小黄花，
就拎着小铲子，挽着小竹筐，
随意挖一些晒干卖给贩子。
挖猫爪是一件比较辛苦的活儿，
需要每天长时间弯着腰低着头，
用这小铲子一点点掘土，
所以多年以来，
猫爪的价格也比较稳定，
从事挖它的人也不是很多，
像我们这种在家事情不多的人，
才多少愿意挖一挖，
想着多少可以补贴点家用而已。”

“不过去年，猫爪的价格，
一下子如同坐上马斯克的猎鹰9号，
直直的一飞冲天了！”

“都说2019年非洲猪瘟，
导致国内的养猪厂大量处理病猪，
结果导致那年的猪肉供不应求，
所以二师兄的身价一夜倍增。
猫爪作为一种药材，
也可能遇到类似的行情了吧，
反正去年的猫爪价格，
几乎是每日一价，
从年头的一斤二百左右，
最高时涨到六、七百，
甚至更高！
从外地涌来的贩子们，
疯了似的每天喊价抢购，
搞得蒋都人民也都不淡定了。”

“哎，你婶子我心态很淡定，
反正这么多年来，
我确实一直在挖猫爪，
也从来没有想过靠它能挣什么大钱。
去年这一波神奇的行情，
我其实也没赚到什么大便宜，
卖的太早了！
贩子们喊260一斤的时候，
我这心里都已经狂喜不已，
感觉挖猫爪这么多年，
终于撞上大运了！
结果隔天都涨到300以上了，
再往后就越涨越离谱，
结果你说说怪不怪~~~
我明明是比往年卖了更多的钱，
结果却感觉心比刀割还难受。”

“有人这次发大财了呀！
蒋都上下好多人都急了呀！
大家发觉猫爪涨价的势头不减，
在家种田，尤其是家里有旱地的，
都开始纷纷毁苗补种猫爪。
我们这些在家务农的人呀，
平时闲聊的时候都在一起算过，
按照猫爪草每亩的产量和价格来算，
一亩地妥妥能净赚五万以上，
所以家里有个三五亩、七八亩旱田，
或者把在外打工的人家里的闲田，
按每年800元的价格租过来种猫爪，
丝毫不夸张的可以说~~~
今年种猫爪，
明年开宝马！”

我听完掏出手机打开汽车之家一查，
好家伙！
宝马2025款325i裸车也就20万左右，
这个所谓的种猫爪，开宝马，
绝对不是简单的口号和神话，
那确实是能够实现的小目标。

婶子沉浸在去年的回忆里，
眼角虽然全是岁月催生的褶皱，
依然含着满满的笑意。

她忽然把手上的小铲子往地上一甩，
用力拍了拍裤脚上沾的灰泥，
眼角绽开的微笑开始变成了苦笑。

“老话说地好呀，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到了今年伊春，
猫爪的价格还是像马斯克的猎鹰火箭，
只不过这一次，
是直接在空中解体了！”

在家务农的老婶子都知道马斯克，
看来DOGE委会员***在全球很知名！

“去年是家里只有猫爪，
贩子们在门口挤破头，
竞相抬价不说，
累不得跪在地上求你卖给他。
而今年呢，
贩子们说了，个头太大的不要，
个头干瘪的也不要，
颜色不对的不要，
稍微沾点泥的也不要！”

“价格其实如果腰斩也没事，
种猫爪的人仔细算过，
价格能在一斤百元上下，
那就比种稻种麦还要强。
价格落到八十，
算算也不算亏，
只是猫爪这东西太娇贵，
田里长了杂草不能用除草剂，
容易把它也一块打死，
所以只能纯人工来一点点
用小铲子来除草，
挣的就是这个人力的辛苦钱。”

“可是今年，
贩子说干猫爪的收购价，
只能在三十到五十左右的区间，
完了，全完了！”

“要说到绝望，
像我这种挖了十几年的人也无所谓，
反正以前就是想着挣点买菜钱，
但是你知道不，
好多人看到去年的行情，
开始大片的租地包地毁苗地种，
那这个损失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蒋都好多种猫爪的人说了，
今年这行情太差，
与其低价卖给贩子们，
大家不如想办法把挖好的干猫爪
找个冷库冷藏起来，
等明年价格涨起来了再出手。
结果贩子们都笑了~~
说这东西保存的环境要求比较苛刻，
密封避光干燥低温，
一个环节稍有不慎就会变坏，
就算你想办法保存好了，
也最多就一年多的保质期，
放久了也不行。”

“去年的这波猫爪神价，
除了滨城，除了蒋都，
整个豫东南地区好多乡镇都在大面积种植，
所以今年的产量，
就算你们保存起来不出手，
也丝毫不妨碍未来几年的市场需求。
不卖是吧，
那就烂在手里得了！”

我看了看天色已近晌午，
便冲婶子示意告别。

婶子便蹲下来拾起小铲子，
继续在这一片小黄花田里挖掘，
我走出三五步之远，
听见身后婶子如同游吟诗人的声音：
去~年~挖~猫~爪~
今~年~开~宝~马~
今~年~种~猫~爪~
眼~泪~如~雨~下……